“林大人！”太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我急忙让开位置。
他看了许久，最后轻轻放下我娘的手腕，朝我摇摇头。
“大人，节哀。”
我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，眼睛都未合上的娘，“多谢，可否让我一人静一静。”
太医点点头，无声地退了出去，我踉跄着跪倒在床边，娘的眉轻轻蹙着，她走的时候并不安心。
我伸手想去抚平，想起什么，指尖又拐了个弯在自己的脖颈处试了试。
“果然有点凉，我用冰凉的手碰娘，娘你肯定又要不开心了。小时候天冷我就爱拿冰手吓娘一跳，娘总是要追着我打 ，还说再有下次，等开春就不给我做桃花酥吃了。”
“我现在捂一捂，捂热了再帮娘揉开愁绪好不好？”
“我再也不拿冰手吓唬娘了，娘明年开春我还想桃花酥……”
泪水砸在手背，心底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，我弯下腰，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哀鸣。
明年开春，再也没有人会给我做桃花酥了。
“大人！大人！”
丫鬟慌慌张张的声音传进来。
“大人！公主说让你不要烦她，太医要给丞相大人治病，没时间过来。”
“我们该……”怎么办？
丫鬟没了声音，看清里面的场景后，瞬间红了眼，“夫人——”
“不要吵。”我漠然地抬起头，又说：“我知道了，出去挂上白灯笼吧。”
事已至此，我已经不会再为赵沁的举动感到一丝难过，她可以对我百般折磨，可她千不该万不该，让我娘知晓，更不该高高在上的践踏我娘的心意。
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。
我捂热了指尖，抚平了娘的眉眼。
“娘，你想让我开心，那等我去找你的时候，你不能怪我做的事好不好。”
“我只是想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，没有变成坏孩子，你不能不给我做桃花酥哦。”
4、
娘不爱铺张浪费，我依着她的心愿带她回家乡，和父亲葬在一起。
赵沁那里也派人送去了口信，但丫鬟说她根本没耐心听完，她正一心忙着给徐随煎药。
也罢，那番姿态，去到父母的坟前，也只会污了他们的眼，让他们平添担忧。
这样就好，这样就很好。
我在坟前三天三夜，跪到流尽了所有的泪与血，斩断了所有的爱与情。
半个月后，我回到公主府，赵沁还没回来，太医又为我来诊断。
他这次皱起了眉，“林大人……”
我打断太医的话：“我是不是只有十日可活了？”
他顿了一下，叹口气说：“大人忧思成疾，悲恸过度伤了根本，现在这幅身躯……”
“这幅身躯如何？你说话呀！”侍从急忙道，“你要是治不好驸马爷，小心殿下要了你的狗命！”
太医摇摇头，“林大人已是药石无医，我***为力。”
侍从急了：“你、你别走，我这就去请长公主殿下过来！”
恰巧，赵沁正怒气冲冲的回来！
“只有十日可活？呵，怎么不马上就去死啊！”
“还让本公主去看看他？他以为我不知道他都是装的？”
“好好好，本公主去看看他究竟还能装出什么样子，十天之后，要是没死，本公主亲自送他上路！”
我不知赵沁为何又对我有这么大仇恨，但左右是逃不过徐随的原因。
我躺在床上，了无生趣地看着她一脸怒容走进门，抬脚踹翻了太医的医箱。
“这不好好的躺在床上吗？怎么没死啊？”她开口便是希望我去死。
我挣扎着起来行礼：“承蒙殿下担忧，大概还有十日。”
她神色不明地看着我，扭头问太医：“你说的？”
太医诚惶诚恐的跪下：“林大人确实……确实是时日不多了。”
赵沁冷笑一声：“你谁派来的？敢和林逸一起合谋骗本公主，你有几个脑袋可掉的？”
她说完有转头看向我：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七心花是怎么养出来的吗？”
七心花？
我眉头一动，苍白着脸问她：“如何养出来的？”
她双手环胸，俯视着我，语气***疼惜：“需要养花之人日日用鲜血浇灌。”
我手指颤了颤，抬眼看向她。
“虽然只是指尖放一滴血，但血怎么能随意放！”赵沁说起这件事，满眼都是心疼，“哪怕每日都需要吃不同的珍贵药材，但多疼啊！”
我眼底泛起的微光，瞬间被黑暗吞噬，我麻木的开口问：“所以呢？”
她瞪向我：“你知不知道！你知不知道随哥哥为了还你的花，受了多大痛苦！”
“你却在这里为了争宠，勾结太医，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博得本公主的关注！”
“你还有没有良心？有没有一丝礼义廉耻之心？！”
赵沁问我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。
“哈。”
我忍不住笑出声，她是怎么好意思问我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的？
“我也想问问殿下，殿下还记得自己有个驸马吗？记得自己已经成婚了吗？”
赵沁恼羞成怒：“你说什么！”
“我说殿下不知羞耻、恬不知耻、厚颜无耻。“
“我还说殿下眼瞎心盲、助纣为虐，迟早引火烧身！”
“放肆！”赵沁怒极，抬脚把我踹倒在地，“你知不知你在说些什么！”
“咳、咳咳咳。”
殷红的血洒在地上，像极了窗外开满的桃花。
我笑了起来：“殿下做得出，害怕被我说吗？”
“殿下待徐随一往情深，那殿下可知，他在外面还养着妻儿？”
赵沁被我气得没了理智，“你***些什么！”
“本公主现在就杀了你！”
“殿下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。”我笑着，眼里却没有了半死情绪：“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，到时候都不用脏了殿下的手，我自己便会找个坑埋了自己。”
5、
赵沁在丞相府闹了起来。
我的床边没有药味，只有浓厚刺鼻的血腥味。
赵沁那日被我气走，不许下人为我熬药，更不许人来伺候我。
她说她倒要看看，十日之后我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喘气。
我自然是……不能的。
最后一次大吐血来的猝不及防，我没来得及起身，血液污了我精心准备的衣裳，也污了我好不容易洗干净的面容。
侍从发现我不对劲时，血早已凝固。
他哭着喊着跑去丞相府，想让赵沁来看我最后一面，为我送最后一程。
而赵沁刚被徐随哄住，两人正柔情蜜意，好不自在，自然不会在乎我的死活。
尤其是赵沁，听到侍从的话，还骂了句让我死远点，别脏了公主府的地。
那我自然是听话的。
从小跟着我的书童拿着我的遗书出现。
我想要回到故乡，想要变成一缕清风。
侍从不敢做主，又跑去了丞相府，回来后便一脸颓败的让书童带走了我的身躯，只留下一身被血泪浸透的驸马服。
6、
我死后一个月，徐随在朝堂上犯了一个致命错误，赵沁连夜回了公主府，在我的书房翻了又翻。
这次，她再没有翻到写满政见的纸张，只找到了一个秀气的木箱。
上面雕刻着青竹的图案和一个字。
「随」
赵沁神色变了又变，她嘟囔着打开木箱：“随哥哥以前的东西怎么落在这里了？”
最上面放着一本泛黄的书籍，第一页写着一句：「随心，立意，随意便好。」
赵沁动作顿了顿，她知道这句话，赵沁脸上挂上甜蜜的微笑，“随哥哥和我说过，他的父母希望他无拘无束，逍遥又自在的过完一生，所以给他取名徐随。”
“随字代表着他父母对他的期许，所以每次和我写书信，都是落款一个随字。也是对我的祝福。”
赵沁手触在那个字上，动作小心翼翼，眼底满是柔情。
可惜，她不知道后面还有四个字。
「随逸便好。」
赵沁翻过一页，入眼的四字让她脸上带笑的表情瞬间一僵。
随逸？随哥哥是笔误了吗？
她僵坐在原地，不知为何，迟迟不敢打开第二页。
“我、我随便看随哥哥的东西，他估计要不高兴了。”
赵沁身体莫名的开始有些颤抖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‘逸’字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怪物铺天盖地朝她
“我不能看，我怎么能看，我不能看的。”她反复说着，内心的某种恐惧，几乎要把她吞噬。
但潜意识里想要知道真相的冲动促使她翻开了下一页。
「今日收到一封来信，落款还是一丛小青竹，甚是可爱。」
「我落款变成一朵小桃花，小青竹说她以后也要喜欢桃花，哈哈哈，其实我更喜欢小青竹呢。」
「徐随偷走了我和小青竹的信，幸好小青竹未透露过她的姓名，不然毁了她的清誉，我万死难辞其咎。」
......
......
一字一句，皆是赵沁熟悉的笔迹，内容却让她恐惧至极，怎么会，怎么可能！
她跌落在地，不敢置信的一页又一页的翻看。
怎么不会呢，我早就同她说过徐随是个骗子，可是她不信。
她甚至忘了，最开始喜欢青竹的从来不是我，而是赵沁自己。
小青竹就是赵沁啊。
赵沁看到最后，只能茫然的睁着眼睛，眼泪像屋外骤然下起的雨，连绵不绝。
“林逸人呢？肯定是他在故意作怪，他之前就模仿过随哥哥的笔迹让我误会，被我臭骂一顿后才改了，现在居然又开始作妖！”
赵沁也说越确定，越说越气愤，她猛地站起身，大声喊道：“林逸！林逸你给我滚出来！”
往常这个时候，我总会担忧的跑到她身边，哪怕知道她十之***是要责罚啊，但也害怕那十之一二是她出了事。
但这次，赵沁的呼喊迟迟没有得到回应。
她见状，直接就下了定论：“我就知道，本公主就知道是你在作妖！你有本事写这种挑拨离间的东西，没本事出来见我吗！”
“林逸！林逸！林逸！！！”
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引来了侍从。
“你去给我把林逸绑来！”赵沁吩咐道。
侍从站在门外没有挪动脚步，他看向里面红着眼的赵沁，脸上难掩害怕：“驸马、驸马已经走了啊。”
“走了？”赵沁开始摔东西，“走去哪了？没有本公主的允许，他怎么敢擅自离开公主府！”
侍从咬牙道：“驸马，驸马已经去世一个月了。”
赵沁神色一怔，语气艰难道：“你说什么？你知道欺瞒本公主是什么罪吗？”
侍从连忙跪地：“属下那日去丞相府汇报此事，殿下说、殿下说让驸马死远点，不要脏了公主府的地。”
“所以驸马的书童把驸马的遗体带回了老家，并按照驸马生前的心愿，一把火烧了。”
“府里只有驸马去世时穿的那身驸马服。”
7、
赵沁好像疯了。
她拿着泛黄的册子跑去丞相府，不像往常一样避开他人视线，直接便从大门走了进去。
没有人敢拦着她，直到她跑到书房，徐随才从府外回来。
她红着眼和徐随对峙：“你是不是骗我了？”
徐随脸色不变，朝赵沁走近，“殿下这是何话，臣何时骗过殿下。”
他看到赵沁手中的册子，伸手想去拿：“殿下这是找到臣的东西了？”
“你的东西？”赵沁摇摇欲坠，破碎的哭腔带着试探问徐随：“随哥哥，你喜欢过小青竹吗？”
“小青竹？”徐随眉梢微动，像是记起什么，“青竹是林兄才会喜欢的，殿下忘了吗，臣更喜欢桃花，不喜欢青竹。”
赵沁听到徐随的解释，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，“你喜欢桃花，不喜欢青竹，不喜欢小青竹。”
徐随察觉到不对劲，想握住赵沁，却被大力甩开。
“你别碰我！”
徐随从未被赵沁落过面子，脸瞬间一冷，语气也变得平淡起来：“殿下这是何意？若臣的碰触让殿下厌恶，以后臣便再也不碰殿下分毫。”
往常只要徐随稍微冷一点，赵沁就会贴上去哄着。
但这次没有。
赵沁大哭一场后，变得异常冷静，“你想要我手里的东西？”
徐随看向她。
“我告诉你。”赵沁看着他痴痴地笑着：“痴心妄想！”
“你骗了我，害了我。”
“你还想从我手里抢走随哥哥的东西。”
徐随盯着那本册子，有些急切道：“殿下你魔怔了？殿下的随哥哥是臣。殿下手里的东西是臣的东西。”
他像往常一样，按照林逸写的政策意见上奏，可偏偏这次出了漏洞，圣上让他解释，可他哪里知道，他又只能编借口让赵沁去府里找。
哪知赵沁这次会变成这幅疯婆子的模样，徐随满脸不耐烦，只想从赵沁手里赶紧拿走殿下。
“骗子！随哥哥根本就不是你！”
赵沁恨恨道：“我会让你付出大代价的，本公主会让你知道骗我的代价的。”
徐随终于意识到不对，他盯着赵沁看了几秒，故作无奈道：“公主又被林兄骗了？臣都说了——”
“住嘴！”赵沁捂住耳朵，“别想再骗我，你不喜欢小青竹，你一点都不喜欢小青竹！”
“你不是我的随哥哥，你不是！”
“我的随哥哥是林逸，他是林逸不是你徐随！”
这一刻，赵沁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。
可是她的随哥哥再也等不到她的道歉了，也在也不稀罕她的道歉了。
她最喜欢的随哥哥彻底不要她了。
8、
赵沁身为长公主，在朝中有些势力，近来这些人疯了一般弹劾徐随。
而徐随本身犯的错误靠他的能力根本补救不了，只能一退再退。
徐随在朝中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，他回过神，第一时间跑去公主府。
却只看见赵沁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物，上面有些黑色的污渍，徐随细看。
居然是驸马的朝服！
赵沁也看到了他，她朝他嫣然一笑，“这身衣服好看吧，我一直想让随哥哥穿给我看的。”
她说着说着脸色又是一变，“但是你却害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！”
“来人，给我把徐丞相抓起来。”
赵沁有一队暗卫，徐随一直知道，甚至还利用他们办过一些事。
徐随被压在地上，赵沁走到他面前，脚底是几片翠青的竹叶。
他这才意识到，公主府内的桃花树被尽数砍伐，换成了新的青竹。
“你知道七心花到底怎么养吗？”赵沁手里拿着东西往徐随唇边送。
徐随眼睛睁大，拼命的往后躲。
“看来丞相知道，你又骗了我。”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“不，你知道，你不是还在养花吗？”赵沁脸上的笑甜蜜蜜，“你当初还告诉我，每日都需吃不同的珍贵药材呢，你忘了吗？”
徐随不说话，只是拼命往后躲。
“你说你要还一朵花给随哥哥，我记得的。”赵沁站起身，把瓶中的毒一饮而尽，“放心，我也欠随哥哥一朵花。”
赵沁抹去唇边的血迹，冷声道：“把他关去地窖，每日喂毒放血。”
徐随本就犯了大错，让本该还算有序的朝廷，变得混乱起来。
赵沁也像是疯了般，逢人便说徐随和自己有私情，这丞相之位他不配。
甚至还说徐随的一切政见都是偷得林逸。
林逸是谁，是长公主死了驸马，也是和徐随同届的状元郎！
此话一出，哪怕赵沁贵为长公主，也被得关起来审问。
朝廷本就岌岌可危的威信瞬间崩溃。
在金陵的定王顺势起义，打着勤王的名头一路北上。
直到兵临城下，当今圣上才主动降下圣旨，宣定王入京，举行登基大典。
一场闹剧到此才算得出结果。
但闹剧的源头，是不会被原谅。
徐随被找到的时候，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，全身满是刀疤，嘴里一直嘟囔着：“我是丞相，我才是丞相！”
而赵沁，她早就疯了，不管是谁问她话，她都会说，只是不能碰她身上那件早就看不出模样的驸马朝服。
两人行刑那日，赵沁还小心翼翼捧着衣摆，“不能把衣服弄脏了，这是随哥哥的衣服，他回来要穿的。”
她怀里还揣着那本册子。
“新上任的丞相大人要见你们一面，把这身衣服换了。”
“不！你们别碰本公主！你们是想要被杀头吗！别碰我！”赵沁挣扎得剧烈，那本册子不小心掉落在牢房外。
她跪在地上，伸手拼命去捞，“给我！还给我！”
狱卒皱眉：“你——”
“无事，下午吧。”
狱卒对视一眼，“是，丞相大人。”
听到声音，赵沁动作一顿，然后继续爬着去捞。
“赵沁。”
赵沁身体瑟缩了一下，她埋着脸，小声说：“我不是赵沁，我是小青竹。”
她认出了我的声音。
我站在原地，看了她许久。
当初母亲病重，定王找到我，告诉我母亲的身份，和医治的方法。
条件很简单，只是需要我参与他的计划。
“林大人一身才华浪费在这公主府，实属是暴殄天物！如今圣上昏聩，百官贪，百姓苦，我有河清海晏之梦，还望大人助之，届时必定以丞相之位相待。”
话说得自然动听，我也知道定王找我的理由，除了他说的，还有我的身份，我是赵沁的驸马，而赵沁是击破朝中虚假平衡的关键。
我起初拒绝了定王的邀请，我当时不愿伤害赵沁。
直到她抢走了七心花。
我联合早已归顺定王的太医，策划了一场假死，成为了定王府上的幕僚
我捡起落在脚边的册子。
这确实是我写的，但也是我故意留给赵沁看的。
“这次，你不觉得我是在骗你吗？”
赵沁不吭声拼命摇头，最后颤着嗓音问：“随......你还喜欢小青竹吗？”
赵沁不敢喊出那个称呼。
我垂眸思索片刻后，回答：“喜欢。”
“但我不喜欢赵沁，我恨她。”
说完，我把那本册子毫不犹豫的扔进火盆，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赵沁和徐随行刑那日我没去。
朝中事物百废待兴，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才回到这条道路。
一些不重要的人，不重要的事，不足以再来浪费我的半点时间。
无人扶我青云志，孤身亦可登昆仑。
娘希望看到的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，我自然是要用我这条命去实现。
番外：一些该放下的过去
我有记录生活的习惯，只是在公主府的日子无趣又折磨，我便硬生生改了这个习惯。
赵沁最后抱住的那本册子，是我曾经写的，曾经的东西不该留到现在，我从她手里拿了过来，当着她的面扔进了火盆。
她哭着喊着要去从火里捞出来，我透过她仿佛又看见了曾经那个尚有活力的自己，也看到了我们的开始和结局。
「三月十六日，书院办了个有趣的交流活动，我今日收到一封有趣的信件，落款居然是一丛可爱的青竹，那我也不能落后，我该回什么呢？」
「三个十七日，书院的桃花开了，我又得避开着走了，我其实挺喜欢花的，可惜过敏，但娘今日给我做了桃花酥，我知道了！我回信的落款要加一朵小桃花，唔，再加上一个‘随’字，随意，随逸。哈哈，好生有趣。」
「三月二十五日，小青竹又来信，她说她也想吃娘做的桃花酥，罢了罢了，谁让她是女孩子，还是小青竹呢，我上京那日必定带上我娘去给她做桃花酥。」
「四月十六日，今日徐随摘了一袋桃花，故意倒在我身上，害我躺在床上昏迷许多天，小青竹的信件在案桌上堆了几封，我终于能拿起笔给她回信了，我得和她好好解释一番，希望她不会见怪。」
「四月二十八日，小青竹说她不怪我，还说要把欺负我的坏人都扔臭水沟去，哈哈哈，她可真可爱,明年就要参加去参加科考了，我要不要先带一些桃花酥去给她尝尝呢？」
……
……
「元月十五，今日是元宵节，小青竹卡着时间点给我送来了信，里面还有一枚玉佩，我才意识到小青竹的身份可能与我截然不同。」
「元月二十，我要准备进京赶考了，小青竹说我一定会高中状元，还问我愿不愿意娶她，娶她我当然是愿意的，但是……」
「元月二十四，我和小青竹的书信被徐随偷走了，幸好，幸好小青竹从未透露过她的性命姓名，不会平白毁她清誉。」
「元月三十，今日未等到小青竹的来信，有些遗憾，但是我马上就要出发去京城了！等我高中状元，我一定会去求娶小青竹！」
「二月二十，明日放榜，小青竹应该会去看吧？希望自己能高中状元，若是小青竹身份高贵，我也勉强配得上一点。」
「二月二十一，我是状元，但没看到小青竹，反倒是徐随居然考上了榜眼，他身边还有一位娇俏的姑娘，不只是哪位贵女，但徐随不值得托付终身。他是个疯子。」
「二月二十八，徐酥身边的居然是长公主殿下，可她求陛下为我们赐婚，我是不可能同意的！」
「三月初二，长公主殿下是小青竹。」
「四月初八，她不信任我。」
「五月初一，她砍了我栽的小青竹，种下了桃花树。」
……
……
「又是一年春，我记不得今天的日子，但窗外的桃花又开了，我时常觉得呼吸困难，身上经常起红疹，赵沁摘了许多桃花去了丞相府，我或许是真的贱，居然还觉得有一丝难过。」
「母亲病重，我……要放下小青竹了。」
「罢了，随意，随逸。」
完结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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